了,但脚步未作停留,只是途经他。
她顺了口气不欲与宋听玉多加计较,脚下的泥土湿腻腻的,像是踏进了流动着的、无限阻力的、拥有生命力的一种液体,由此间生出了无数双枯败如腐枝的手,每走一步都抓住人的脚踝,每一步向前都像是用脚奋力在挣脱禁锢束缚。
经过宋听玉的时候他依旧是没有什么动作,只不过宋疏月用余光瞥见,他的肩头不知何时攀爬着那条浑黑的蛇。
它的眼睛处依旧是黑洞洞的,空缺着的,望进去的时候就像在看因为太过幽深从而倒映不出影子的深潭,但宋疏月却一眼断定。
那条蛇,在看她。
是夜。
今夜少见的没有下雨,代替滂沱大雨的是呼啸不息的风声,吹散那些积压的乌云,失去乌云后整个天空就是不加掩饰的沉黑漩涡。
身下的床柔软得要把人陷进去,可宋疏月却并不舒适,这感觉太过熟悉,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沼泽泥潭,只要她一触碰就会生出藤蔓垂柳紧紧裹携住她,缠绕住她,直至溺毙她。
白日里的深红淤泥是这样,到了夜晚床榻也并非栖息安眠之处。
我是人,我需要睡眠。
在脑海中重复无数遍这句话后,宋疏月逐渐泛起睡意。
睡着了,就好了。
没有意识了,就好了。
永远醒不过来,就好了。
窗外的风声也渐渐停息了,此刻就算开窗也不会被风刮,不会有气流带来的寒凉。
也就象征攀附着一寸寸从上至下蔓延的并不是这些外界因素,而是一种从内而外的、透彻心扉的、从骨头缝处散发出来的冷意。
难捱。
不适。
眼睛似乎有千斤重,这种如影随形的阴凉潮腻像是伴随着那些消极想法所产生的。
这并不是她的想法,不是,她不想失去意识,不想醒不过来,不想永远留在这里。
那股阴冷慢慢化为彻骨的实体,一步一步的,先是潮湿泥土,再是繁密藤蔓,最终触感是……
坚硬的、锋利的。
就在此刻,不过几个呼吸间的长短,宋疏月睁开了眼睛。
还是心软了啊。
她大口大口呼吸着,像是刚从深不可测的海底被人俘捞上来,周身虽是整洁干燥的,但心里却湿淋淋的难受窒息。
倏而,她缓缓抬眼,看向那坚硬且锋利的来源。
宋听玉好整以暇地侧躺在她身侧撑着头看着她,像尊精美得毫无人气的人偶,唯一的光亮是他手中所把玩的一把匕首所折射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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